“299元山东5日游”，平均每天车程逾8小时、游玩90分钟，吃不好睡不好，全程8个购物点，上车导游还会推销商品……一个46人以中老年人为主的旅游团被折腾得够呛，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选择沉默。
“以后不来就好了”、“花得钱也不多”、不知道要怎么投诉……9月3日，上述旅游线路结束时，多名老年游客向澎湃新闻记者给出了他们沉默的理由。
9月7日，上海黄浦区相关部门上门检查，确认记者报团的上海之家假日国际旅行社涉嫌违反《旅游法》第三十五条和《旅行社条例》的第五十五条规定。
澎湃新闻记者连日调查发现，组织相关山东低价游线路的旅行社远远不止一家，且该类旅游产品行情火爆。对此，业内人士表示，一方面该产品在老人中确有市场，另一方面该产品是市场激烈竞争下的产物。
多家旅行社经营“山东低价游”
8月，澎湃新闻记者经读者反映，以游客身份，在位于中山南一路上的上海之家假日国际旅行社报名参加了一个“299元山东5日游”的团队游，在8月30日至9月3日的5天行程里，记者发现了多个涉嫌违反相关法规的现象。
9月7日，上海黄浦区文化执法大队联合黄浦区旅游局、黄浦区公安，对上海之家假日国际旅行社上门检查，确认其涉嫌违反了《旅游法》第三十五条和《旅行社条例》第五十五条相关规定。
其中，《旅游法》第三十五条规定，旅行社不得以不合理的低价组织旅游活动，诱骗旅游者，并通过安排购物或者另行付费旅游项目获取回扣等不正当利益。《旅行社条例》第五十五条规定，旅行社及其委派的导游人员和领队人员，不得擅自改变行程，欺骗、胁迫旅游者购物等。
澎湃新闻记者调查发现，组织“299元山东5日游”及类似山东低价游线路的旅行社，远不止上海之家假日国际旅行社一家。
在随团参加“299元山东5日游”时，记者采访所在旅行团游客后发现，该团游客至少来自7家不同的上海旅行社。
9月4日，记者又随机走访了上海宝山区共江路上的4家旅行社，其中有3家都提供该类山东低价游产品。其中，2家直接在门口贴有相关线路和价格的广告。值得注意的是，这些旅行社资质齐全，均为正规旅行社。
多家旅行社向澎湃新闻记者表示，这是“山东供应商”的产品。该类产品从2015年初就已“开发出来”，吸引了大量中老年人前往，其间价格有过波动，也有行程的微调，衍生出多条类似路线。
此外，在8月30日至9月3日的旅途中，澎湃新闻记者看到，多个购物点外停满了旅游大巴，约一半车牌为江浙沪三个省份。一名来自浙江的游客告诉澎湃新闻记者，他的行程与“299元山东5日游”类似，“价格真的很低”。
除了涉嫌违反了上述《旅游法》第三十五条和《旅行社条例》第五十五条，在组织该旅游线路上，这些旅行社还多存在行程单晦暗不清，事先未明确交通、住宿、餐饮安排等，有些甚至不予以签订旅游合同。
在接受澎湃新闻记者采访时，上海黄浦区文化执法大队有关人士表示，“旅行社拒绝签订合同，主要是逃避执法部门查处。如果有游客投诉，我们将依据《旅游法》处罚;如果没有投诉，我们就没执法依据。没有旅游合同，必须有当事人举证，如除了旅游合同，还能举证旅行社开具的发票和收据、购物点购物发票等。”
中老年游客敢怒不敢言
对这样的旅游产品，许多中老年游客敢怒不敢言。
“坚决取缔!”一位8月下旬参加“299元山东五日游”的老人表达他的愤怒，但是他并没有向有关部门投诉。
9月3日，澎湃新闻记者参加的上述旅游线路结束时，大部分游客均表示，出发前没意识到作息和车程如此辛苦，更多的时间在购物，和行程单观感有很大出入，“根本没有玩到什么。”但当记者询问多位老年游客是否会投诉时，他们均表示没有这样的打算。他们觉得已经遭过罪，“以后不来就好了”。他们也不知道要怎么投诉，而且“花得钱也不多”。
经过调查，澎湃新闻记者发现，该类山东低价游产品行销火爆。在上文提到经营该产品的多家正规旅行社中，一家旅行社称，此类产品其每个月要发数十车;另一家旅行社提供的行程单显示，一家名为“哈哈旅行社”的山东当地旅行社称，2016年上半年其产品销量超过8万人次。
对此，业内人士告诉澎湃新闻记者，该产品之所以能开发出来，一方面是因为低价在老人中确有市场，另一方面该产品其实是市场激烈竞争下的产物，“价格越做越低”。
澎湃新闻记者调查发现，其销售的主要渠道，除了门店销售，还有在公园、小区等发放传单，在报纸刊登广告等。而在行程中，各购物点同样围绕中年老人需求展开，一些产品则难辨真假。
在记者参加的“299元山东五日游”出发时，导游在旅游大巴上告诉游客们“低价的秘密”：旅行社能做出来就自然有“它的道道”，除了确实有一点点政府补贴，还有各购物点的人头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