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期待:老年公寓里的精神家园
2019-08-23 10:14:40   来源:   评论:0 点击:

养老那些事儿2月11日老年公寓的设计者们似乎也忽视了这个问题——虽然建成时间已经不短,但这里仍然没有任何公共娱乐设施,老人们面临无处
养老那些事儿 2月11日

老年公寓的设计者们似乎也忽视了这个问题——虽然建成时间已经不短,但这里仍然没有任何公共娱乐设施,老人们面临无处可玩的窘境。

一个新的精神家园自发形成了,就是3楼那条公共走廊。最热闹的时光是晚饭之后的聊天会,我发现,每次在这里“开会”时,老人们无拘无束,彼此之间开着玩笑,聊得不亦乐乎。

(一)

过年期间,我回山东农村老家陪父亲。自一年前母亲去世后,父亲的状况便渐渐不好。母亲生病期间,都是由父亲一人照顾,本想着母亲走后,他可以歇一歇了,然而事实却相反,父亲的身体反而每况愈下。他年前曾住过院,一查,竟然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。

太不可思议了!父亲每月有三千多元的退休金,在农村,即便没有我和弟弟的贴补,这笔钱也足够他的日常开销。营养不良,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。

后来我慢慢知道了缘由。原来,母亲走后,父亲一个人在家烧饭,动辄便烧多了,由于年轻时节俭惯了,他不愿浪费,便吃剩菜剩饭。后来连菜也懒得做,经常吃咸菜、豆腐乳凑合,因为这个最省事。久而久之,贫血也就不奇怪了。

实际上,像父亲这样因为遭受精神打击导致健康出问题的,在村里并非孤例。村里有一位退休老教师,瘫痪卧床多年,一直由妻子照顾,同样也是非常辛苦。在老教师去世后没过几年,年龄并不是很大的妻子也生病走了。

我隐约意识到精神生活对于父亲的重要性。但因为人在上海,所能做的着实有限。因此这次过年,我便想乘机回去好好陪倍他,让他心理上多一些慰藉,或将有助于他的康复。

然而,没过一两天,我便发现自己与父亲之间已经无话可说。毕竟,我们身处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,双方感兴趣的事物大相径庭。我能做的,就是给他换了一个智能手机,教会他在手机上看新闻和用微信。

不过,我很快又发现,与新手机相比,父亲对屋外那条走廊更感兴趣。事实上,这已经成为他目前日常生活中的一个通例:每天早晨、中午和晚饭后,他一定拖着椅子来到走廊,花上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和邻居们聊天。

(二)

父亲住在村里的老年公寓。3年前,我们村实施旧村改造,在原村址东北方向的农田里新盖了数栋楼,全村人除了一户之外,集体搬迁上楼。转瞬间,村民变成了居民,可以说实现了建村六百年来未有之变化。

旧村改造是项系统工程,其中最得民心的,就是盖了一栋供全村老人居住的“老年公寓”。老年公寓是筒子楼结构,共有6层,每层有14个同样大小的单间,房间里煤卫齐全,村里的人只要年满七十岁,水、电和暖气都是免费供应。

据说老年公寓刚建成时,老人们都不想去。父亲的东邻跟我说,他当时愁得晚上睡不着,心想家没了,以后这日子可咋过啊!那时候,很多老人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乘电梯时会掉下来——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电梯。

然而搬进去不久,老人们就发现,他们开始“享福”了。上述邻居说,住进老年公寓后,他体会最深的有两点,一是马桶,以前家里的厕所又脏又臭不说,最主要的问题是大便时得蹲着,老人年迈体弱,最怕大便时发生意外,有了抽水马桶,真的是方便极了,再一个是暖气,以前在冬天取暖都要生炉子,为了省钱大都烧劣质煤,房间里烟熏火燎,他本人有气管炎,实在是难过,搬进老年公寓之后,因为有了暖气,不用生炉子,他的气管炎竟也渐渐好转。

父亲住进老年公寓后,我曾担心,在物质条件改善之后,老人们如何解决精神生活问题?

我看过一篇建筑设计方面的文章,知道对于设计师而言,最大的挑战之一就是如何解决居民之间的沟通问题。有研究者发现,对于很多所谓成功人士而言,他们在终老前最难忘的,不是赚了多少钱,做了多大的官,赢得了什么奖项,而是若干年前那种和谐的邻里关系。

邻里之间的沟通难题在城市普遍存在。我在上海已经生活十多年,住过若干个小区,但任何一个住处的左邻右舍我几乎都不认识。

我知道这是个问题,但始终无力解决。

我们村里老年公寓里的老人们同样也面临这个问题。因为旧村改造,原来农村的邻里关系被彻底打破。比如父亲,与现在的邻居以前虽然同在一个村,但因为离得较远,几乎从不来往。由于年事已高,思想保守,我本来有理由相信,他们重新建立社会关系的难度,将会比我们年轻人要大得多。此外,与年轻人相比,老人们还屡屡面临残酷的精神打击——在老年公寓建成三年半的时间里,包括我母亲在内,已经有十多个老人先后去世。

老年公寓的设计者们似乎也忽视了这个问题——虽然建成时间已经不短,但这里仍然没有任何公共娱乐设施,老人们面临无处可玩的窘境。不过我也听说,即便有这样的设施,也不能解决实质问题。老村其实有这样的活动场所,但是常年被两伙人“霸占”,一伙是打扑克的,一伙是打麻将的。他们又大都抽烟,房间里整天乌烟障气,导致大部村里的老人都不愿过去。

(三)

也就是在这个时候,一个新的精神家园逐渐自发形成了,就是3楼那条公共走廊。

3楼目前共居住着13户人家,其中6户为夫妻,7户为丧偶老人,一共19人。我注意到,在冬天,3楼走廊里形成了几大景象:早晨6点半,老人们陆续起床,其中有四五人排着队在走廊里散步,每走到一头,便驻足向窗外眺望,之后再原路返回。

其中最有特点的是一位老人,按辈份我爷爷还得喊他爷爷,这位老人的走路姿势模仿军人,大伙笑称其“仪仗队”,不知是因为耳背还是心胸宽阔,他听后也不介意,一直我行我素。

我听说,有的老人以前起得并没有这么早,但是因为其他人起来了,自己也不好再赖在被窝,否则便会遭人笑话,因此也渐渐起得早了。

早晨7点钟过后,老人们便陆续回家做饭、吃饭。饭后,又纷纷搬着马扎出来聊天,其中最主要的活动点就是我父亲那间房的门口,因为此处紧挨着电梯,空间较大,加上我父亲人缘又好,经常义务“捐献”马扎和打扫卫生,那里渐渐成为实质意义上的“老年人活动中心”。惟一的不足是楼梯消防通道大门经常被不太自觉的人推开,冷风会灌进去。我父亲为此专门写了个“请随手关门”的字条贴在门上,但效果一般。

最热闹的时光是晚饭之后的聊天会。我发现,每次在这里“开会”时,老人们无拘无束,彼此之间开着玩笑,聊得不亦乐乎。如果哪天某位老人没有参加,便意味着家里有事。若是连续几天不来,则说明很可能健康出了问题,此时大家便会相互打听,并把了解到的情况告知亲属。因此,在老年公寓,是绝不会发生大城市里屡见不鲜的“老人死在家中无人问”之类惨剧的。

此外,那里也成了村里的信息集散中心,本地有啥大事或新闻,都会在3楼的走廊里传播。渐渐地,它甚至能形成一定的舆论场,比如哪家的儿女孝顺,哪家的孩子出了啥问题,这些信息往往会反馈到当事人耳中。

我的叔叔、婶婶也住老年公寓,他们在4楼,每天晚饭后也参加3楼的聊天会。原来,老年公寓的楼层是以年龄为界分配的,年龄越大,所住楼层越低。1层和2层的老人大都已经年过八十,没有能力出门。而4楼、5楼和6楼的老人们相对还算年轻,更愿意走出楼去活动。惟有3楼,大都是七十多岁不到八十的老人,他们多少还能活动,又不能走得太远,故将走廊作为活动中心。叔叔、婶婶见三楼热闹,便跟了下来。

我还注意到,走廊虽然成为整个楼层几乎绝无仅有的公共生活空间,但是老人们也在小心翼翼地守着公域与私域的界限。比如早晨虽然不乏有5点多钟就起床者,但是很少发出声响,以免影响他人休息,而最热闹的晚饭后的聊天会,基本上每次都是到7点结束。

此外,除非关系已经十分密切,或者出了什么事,正如农村多年形成的规矩,很少有人会冒昧地跑到他人家中。

在发现走廊里的上述景况后,我为父亲感到欣慰,同时也希望,在中国农村目前正在进行的这场前所未有的大变革中,不管经历何种曲折,老人最终能成为赢家。

来源:南方周末 记者:柴会群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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